窦大宝回过头来让我俩小心点,山是假山,可架不住陡峭,而且脚底下净是坑坑洼洼,一不小心绊了脚,从上边滚下去,也不是闹着玩的。

我让他别再多说,就只管悄声爬到预先说定的方位,眼看他爬在前面,我和白晶却只能看到他的大衣下的大屁`股,再往上都影绰绰的,心里越发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
硬着头皮又爬了一阵,白晶突然拉了我一把,小声说:

“我怎么觉得不对劲?怎么两只手使不上劲了?”

我说:“原来不只我有这种感觉。”

从刚才开始,我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头,这一侧的假山,相对还没那么陡峭,可假山是仿照的,为了凸显巍峨气势,斜面仍是十分的夸张。因此,攀爬起来,十分的费力,特别是上肢,每爬一步,都要竭尽力气才能将下半身跟上去。

可是,从刚才开始,忽然就变得不那么费力了。

假山是越往上越陡,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?

带着疑问,又摸着往上爬了两步,前面的窦大宝突然闷哼一声,加快了速度。

就在他加速的同时,我猛地反应过来,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脖子。

窦大宝听了我的话,是真不敢出声了,我这会儿却是憋不住,紧拽着他,压着嗓子喊:“抠住了!调个个儿!”

话说的容易,他又不是猴子,哪能说掉个就掉个。好在白晶也看出了苗头,及时出手,两人合力才硬把窦大宝拉回身边。

窦大宝满头大汗,惊疑不定的小声说:“见鬼了,怎么越往上爬,越像是脱离地球引力了?”

我说:“地球引力个屁!是你把路给带歪了!”

白晶幽幽的说:“刚才是往上,现在是往下了,要不是我俩拉着你,你就倒栽葱栽下去了。”

见窦大宝还没反应过来,我恨不得弹他个大脑奔儿。我对他说:“你刚才是不是越爬越省劲?”

窦大宝说:“是啊,我还奇怪,是不是爬顺手了呢。”

“什么爬顺手了,就是方向错了,往上爬费力,往下爬当然松快了,你再爬两步,就能用你的毛脸亲吻大地了!”

我正想继续数落他,白晶忽然拉了我一把,“不对,这假山就这么大,斜面都这么陡,就算因为大雾爬错方向,也不可能造成错觉,直到这会儿才发现。你难道不觉得……不觉得这假山变大了吗?”

我和窦大宝都不禁一哆嗦,窦大宝看看我,“假山变大了?”

白晶也看着我说:“如果不是假山变大,就是我们变小了,要不然,以我们现在的高度,就刚才那一下,窦大宝冲下的脑袋就差不多能看见地面了。”

窦大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,“不可能,我看得真真的,离地肯定还远着呢,要不是祸祸硬让我掉个儿,我就能扒住山缝,再往上爬……”

说到这儿,他自己也愣了,“要是往上爬,我怎么会往上掉呢?”

我翻了个白眼,这货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啊。

白晶还想说话,我忙让她打住,“假山不会变大,我们也不会变小,你就别再自己吓自己了。”

白晶揉了揉鼻子,“那你就说,现在该怎么办?这周围三步开外都看不清,是该下去,还是调头接着往上?”

我立刻说:“下!”

之前谁也没想到会起这么大的雾,这种情况,就算爬到原先预定的位置,也起不到效果。再说了,就这么雾气昭昭的,想装神弄鬼太容易了,也不必再费劲往山上爬。

我这么说,白晶和窦大宝倒是都没反对。

这次换我打头,窦大宝和白晶跟在后边,但是头上脚下顺着爬了一阵,我就停住了。

窦大宝问我:“怎么不下了?”

白晶原地转了个身,正对我,横了我一眼,“别撑着了,快转过来吧。”

我只能是也掉了个个儿,再和两人相对,就只剩干瞪眼的份了。

白晶说:“这是又往上了?”

我脸直发烫,含糊道:“嗯,又往上了。”

见窦大宝兀自稀里糊涂,我也不想拿他遮羞脸,干咳了一声说:

“我百分百肯定山没有变大,咱也没变小,可是,不得不说,我们可能迷路了。”

窦大宝说:“扯蛋,这假山能有多大?还能迷路?”

白晶也不跟我较劲了,说:“我认同徐祸的说法,这山没变大,因为石缝的大小,石缝之间的间隙都还是假山原来的模样。可我们真是迷路了,而且真就像是和在真正的山林里一样迷了路。”

我点头,“这个比喻倒是贴切,上着上着就往下,下着下着就往上,就是找不到出山的路。可不就跟真在大山里迷路一样嘛。”

窦大宝好容易弄清状况,咬牙道:“我有个最简单的法子,我打头,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直接往下跳。就算咱们现在在假山最高处,充其量也就五米多,只要不磕到石头上,最多也就摔断腿。”

白晶点点头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我身体比你好,我先跳!”

她是典型的行动派,说干就干。

见她挺起腰,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,忙不迭一把将她拽了回来。

白晶蹙眉道:“你又怎么了?要不你先跳?”

我摇头,“都不能跳,真要跳了,我估计下场只有一个,那就是死。”

这次白晶和窦大宝一起对着我翻白眼,俩人虽然都没出声,但意思很明显。事实也是摆在那儿,就像窦大宝说的,这假山最高也才两层楼的高度,但凡下头没有棱角磕碰,成年人跳下去绝不至于摔死。

我对两人说:“跳下去是不一定会摔死,但十之会被山给夹死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白晶仍是不屑。

我这会儿也是心里没主意,索性就说:“关于憋宝,我以前听说过不止一个传说,其中一个,印象最深。”

早年间有这么个人,姓谁名谁不得而知,就只知道他是个憋宝的老羊倌。

有一天,老羊倌途经一个傍水的村庄,见一个身形瘦弱、穿着破烂的少女在河边捶洗衣服。他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,突然点指少女,大声说道:

“妖孽,合该你命丧于此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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