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前的柴火,还没有熄灭,沈默重新取来一捧柴火放入其中。

看到火堆点燃,场中众人,纷纷安静下来。

接下来,就是听天由命的时刻了。

不管是项氏还是栾啸与韦静,都在静静等待结果。

当然,后两者目光中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,两人显然并不认为,沈默能够熬出新的神药。

即便熬出了药,效果也定然不如此前的回天散。

要是这样的话,他们可以借口这不是神药,然后直接将其击杀。

所以说,条件很严苛。

熬不出药不行,熬出的药,等阶不够也不行。

项擎天内心正在权衡,为了一个沈默,愈城主府和韦氏为敌,这无异于是疯了。

但当他转过头,看向自己的孩子,却见项月秋一脸坚定之色。

对项月秋而言,沈默是救命恩人。

这一点,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坚定的这样认为。

沈默低头熬药,看似轻松,实际上心神都专注在炉火之上。

通过几次失败和成功的经验,他总结出了许多经验。

譬如炉火,便是这药能不能熬成的关键。

无论温度过高还是过低,都有可能导致失败。

再者就是时间了,他需要精确到计算到每一秒,甚至包括搅拌的次数,都有一定的讲究。

这些听上去,似乎很容易学会,但更多的却是需要一种感觉。

这种感觉,倘若没有熬药的天分,恐怕终其一生也不得要领。

两侧的韦静与栾啸,不耐烦的站在后方窃窃私语。

流露出的声音,大多也都是一些不好的话。

两人的目的,还是为了影响沈默的心境。

一盘,项擎天深吸了口气,沉声提醒道:“栾公子,韦小姐,兰公子熬药过程中,还请不要过多打扰。”

韦静目光一冷,转头丝毫不让的与项擎天对视。

“不过是熬药罢了,与那煮汤做饭的有什么区别?熬不出便是熬不出,莫非还想怪罪栾公子与我?”

她刻意将栾公子排在前面,目的就是为了找个保护伞,如果是她自己的话,是断然不敢这样和项擎天说话的。

项擎天咬碎了一口钢牙,作为昔日为洛水部征战四方的铁血将领,如今一方豪族家主,如今几次三番被一个小辈如此奚落。

他韬光养晦多年,却不代表昔日的杀伐之气真的没了。

下一刻,项擎天一双虎目望向韦静,冰冷道:“我让你别说话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韦静下意识的还想抬头反驳一下,然而当接触到项擎天那冷漠的眼睛,剩下的话生生被咽回了肚子里。

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栾啸,却见栾啸挪开了目光,并不与她对视。

即便归为城主之子,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真的触怒项擎天。

韦静不了解项擎天的过往,栾啸却是知道的。

他现在的主要注意力,还是在沈默身上,这才是关键。

在众人注视下,沈默缓缓打开锅盖,搅动里面的汤药。

原本五颜六色的草药,在被放入之后,此时已经被大火全部炼化。

除了残渣,里面只有正在逐渐变红的汤药。

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,丝丝缕缕钻入几人鼻孔。

当然,这也算不得什么,即便是寻常医师熬药,也都会有药香味。

时间,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。

人们原本紧张的情绪,也逐渐放了下来。

沈默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,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众人只是望着他,每隔一小会,便掀开锅盖翻搅一下,而后重新盖上。

随着时间推移,药香味愈发浓郁,沈默翻搅的频率也越来越快。

到后来,他甚至直接将锅盖仍在了一旁。

此时,锅中汤药沸腾,这锅药,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。

此时,沈默额头上,一滴汗水悄然滑落。

不知是因为大火温度太高,还是因为紧张。

哪怕心里素质强如他,此刻也免不得一丝紧张。

因为这关乎着他接下来能不能继续留在大荒,甚至很有可能为此丢掉身家性命。

汤药沸腾,药香满屋。

看到这里,韦静和栾啸,脸色不是很好看。

因为这足以证明,沈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医师。

只是,这一锅药的药效,目前还无人知晓。

项擎天和项月秋,原本灰暗的心,又重新亮起一丝光明。

万一呢?

两人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,万一这位兰公子能熬出同等水平的药来,便可以证明,回天散是沈默亲自熬的。

要是那样的话,项氏便无需与城主府和韦氏撕破脸皮,也能掌握主动。”

想到这里,项擎天内心暗暗祈祷,祈祷这药效果不错。

就算稍微差一些,他也完全可以帮沈默开脱。

毕竟,回天散这种神药独一无二,能与之媲美的药,放眼大荒都少之又少。

时间,已经来到了最后的时刻。

沈默闭上眼睛,静静感受着药理的变化。

虽然已经接近尾声,但熬药这种事情,越接近尾声,就越需要耗费心神。

很可能前面顺风顺水,到最后几秒钟便会前功尽弃。

纵然是沈默,也不敢分神,因为他还不能保证自己有百分百的成功率。

项氏豪族父子二人,手心已经攥出了一把汗。

一旁的栾啸目光阴翳,他是不愿意看到沈默成功的。

如果沈默能够自证,就会显得他这个少城主很呆。

终于,那一锅药沸腾到了极致,上方冒出一缕青色的烟。

当看到这青烟袅袅,沈默长长舒了口气。

这代表,他前面的步骤都是对的,这锅药,就要成了。

然而就在这时,他无意间瞥见一旁的韦静忽然走上前来。

此时,沈默正拿着勺子搅动汤药,韦静手中突兀出现一株不知从何处摘来的野草,飞快往锅里丢去。

她算是看出来了,这锅药,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。

这个时候,随便扔进去一些什么,便能破坏一锅药的药效。

看到此处,沈默已是睚眦欲裂,“你敢!”

然而,韦静显然并不打算听他的,那轻飘飘的草药,在力量的加持下,宛如钢钉一样掉在锅中,在汤药表面漂浮,在高温下迅速融化。

一瞬间,那原本青绿色的烟雾,丝丝缕缕转成了灰黑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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