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在七十年前,国初太宗时期,巴州有土司造反,联合陇右府戊卒边军兵变,军势最盛时,愈十万大军,还曾攻陷过成都府,肆虐蜀中。

当时蜀中叛军,土司蛮寨肆虐,一片麋烂,不过太宗是个马上皇帝,当即点了御营两万,合秦州道,雍州道,荆州道等五府大军进剿蜀中,不过数月便扫清叛逆,蜀中重回安定。

而哪柳安镇,也被川北叛军烧成白地,最关键的是数万土兵曾准备北上攻陷秦州,就是被当时的秦州道督军在柳安剿灭。

说到这里贾清风顿了顿,见钟七面露恍然,不由笑道“所以说你福大命大,那地方也就此成了万尸坑,行商路人也不敢去,狼虫豺豹都是吃人肉长大的,山魈野怪还不知道有多少咧”

钟七也是庆幸,倒不是庆幸没遇着其他怪物,而是庆幸他摸着夜路,竟然一趟子从小西山走到川蜀巴中,晃荡一圈竟然也没被蜀中巡检司逮着。

还幸运的结识了九里径巡检,蒙其看顾,治好伤势,这才回了午山。

钟七与贾清风对酌一盅,随即朝贾清风问道:“师兄,我下山之后,师父还好吗?观中可有甚事么?”

“唉…你又不是不知道,以师父的情况,怕是熬不过这个冬,就要见伏魔将军去了”

贾清风闻言微微一叹,放下酒杯后又回愁苦道:“观里最近也不安生,三更半夜,似乎总有黑影游走观内,弄得承泽,承玉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觉,好在此事被贫道压下来了,我们不善那降鬼伏魔之术,就等着师弟你回来看看,到底为何如此…”

“哦?有一个黑影游走…”钟七闻言若有所思,随即沉吟回道“师兄可看清黑影是个什么模样么,庙里的东西可有缺失?”

“那黑影飘飘忽忽,一会儿上了房檐,一会坠落墙下,翻腾跳越,轻飘飘悄无声息,不是鬼神还能是甚么,有那个敢跑过去看那鬼神是甚模样,他们都是潜身缩首,躲被窝里瑟瑟抖哩,各殿法器,钱财倒也未曾缺失,只是你不在家,你那厢我没去清查,不知有甚丢了也未”贾清风撇撇嘴回道,面上也有些凝重。

钟七安慰道:“师兄不必忧心这个,别说没有什么鬼怪,纵是有鬼神来此,贫道五雷法一展,管叫神魂俱灭,化作齑粉哩”

“再说了,这是将军庙咱们道家的地盘,有伏魔将军坐镇,那个不开眼的鬼怪,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此定搞事儿,准是你们看花眼了…”

钟七面上嬉笑着宽慰道,只是内心却暗叹一声:“唉……对贫道来说,鬼怪妖邪还好对付,只是这人心最是难测,稍有不慎,得罪一个仇家,就徒生祸端,阴谋加害,要见招拆招的化解,还要日夜防备着他来害你,着实令人恼火,令人心累呀……”

贾清也摇摇头叹道:“这个话是这么说,但这鬼神之事,又有谁能说得清呢……不过既然师弟你回山了,贫道心下也放松大半,你有画符念咒,打鬼杀鬼的功夫,所以这些时日,还是要你多担待点儿”

钟七闻言颔首应诺道“这个师兄放心吧,贫道省得,只是明日我还得下山一趟,采买些儿药材,丹砂之类,待解决了这鬼魅之事,便准备去后山闭关一段时日,打熬武艺,存神练法”

“这个由得师弟自己安排便是,若是闭关,我到时叫承泽每天把三餐与你送来”

钟七满意点头,想了想又笑道“如今咱们将军庙香火大涨,人手也是不足,以贫道看来,师兄大可再多收些弟子门人,有贫道在午山,也不虞其他腌臜事”

贾清风也明白钟七的意思,现在山下乡绅皆知午山住着个钟神仙,这就是个活招牌,只要不断显圣,显法,信众自然源源而来。

而有将军庙钟七坐镇,他的显法厉害,武艺高了,名声大了,自然也就不怕其他观宇,寺庙来抢生意,抢香火。

其实钟七这话还有层意思,意为将军庙闹鬼一事,便是其他道观,寺庙的同行眼红他们将军庙香火旺盛,财源广进,故意恶做此事,要坏他们名声。

见贾清风颔首同意,钟七又搓着手嬉笑道“对了,师兄啊,这次咱们庙里香火大涨,贫道怎么也是首功吧,那个……嘿嘿……”

“不行,师弟你可别打这些功德钱的主意”贾清风闻言面色一变,先是一脸严肃的回绝,转而又面色悲苦道:“师弟呀,不是师兄不给你,这些钱都有大用啊,要给师父买药,将军爷爷的法身也要修缮,都是善信们的慈悲,捐给伏魔将军的……”

“哦?是嘛……那师兄你身上穿的绫罗法衣,如意法冠,贫道可不记得咱们庙里还有这些好东西啊……”

贾清风见钟七怀疑的目光,义正言辞道“这些都是山下的善信捐的,无量天尊,诸善信慈悲”

其说罢还一脸虔诚的朝山下拱手祈福,钟七不由嗤笑一声:“那这些东西,是善信们捐给那个的?”

贾清风讪笑道“这不是山上太穷,贫道一观之主,总不能破衣烂衫的去给善信传道吧……”

“你破衣烂衫,贫道还衣衫褴褛哩……”

钟七撇撇嘴说罢,转而又道“行了,行了,你喜欢就拿去穿吧,只是钱不能不给,贫道也不多要,就给我五十两罢”

噗……咳咳咳……

正讪笑着品茶,缓解愧疚和尴尬的贾清风诈一听这话,惊得把茶水喷了钟七一脸,呛的咳嗽几声后,才指着钟七肉疼道:“你……你一不娶亲,二不葬父,徒然问我要这么多钱作甚,莫不是这趟子下山,你逛窑子惹了情债,要这么多钱去给人赎身?”

“你想那儿去了,是贫道要修行练法,需要大量资财,正所谓财,侣,法,地,这资财便是排第一的,只要五十两还是往小了说,往大了说,几千两,几万两也是蚂蚁进了饕餮口,塞牙缝儿都不够哩”钟七直言不讳道。

本以为又是一番苦要,不想一向吝啬的贾清风闻言,只是沉吟半晌便正色道:“既然是练法之用,就是再多的钱,贫道我也支持,师弟明日一早过来取吧”

贾清风虽然吝啬,但这点关系还是想得清楚,若无钟七法术,将军庙何时才能兴旺,只要钟七道行法力越高,名声越大,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香客过来,甚至有朝一日闻达天下,受天子敕封也不是不可能,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发杨广大。

钟七有些意外的点点头,贾清风收拾了茶杯,朝钟七摆摆手道:“有了这些资财,过些时候我会再塞点钱上去,先4把道碟法录给你办好的,现在天色也不早了,师弟也早点回去歇息吧”

“那此事也劳烦师兄了,贫道告退”钟七心下一喜,拱手退出角楼。

一路穿过殿宇,见月光已然隐去,四下黑漆漆一片,兄弟二人谈了半夜,此时估摸着该是三更天了吗,纵然这深秋天色亮得晚,但也要不了俩时辰,加上下午已经睡过一阵,这会儿反而精神奕奕。

回了自家院儿里,钟七进屋点燃油灯,索性也就不睡了,只是在柴房扯了根鹅蛋粗,五尺长的棍棒藏在床下,便跌坐在榻上,掏出两卷内外家武学熬夜研读。

也是想看看贾清风等人所说的“鬼神”今夜还会不会来,要是来了,钟七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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