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海饭店里面,又一次热闹起来,剧组开机仪式结束,就像以前建筑行业的开工酒一样,所有人员都要吃吃喝喝一大顿。

赵老根年纪大,又是相对保守的地方出来的人,很讲究这些。

吕家村这边,其实信的人也不少,就算再发家致富,吕家村起来也没几年,传统的农村思想依旧盛行。

况且,吕家村连旧式的骨灰堂都保存着,足以说明一些问题。

那座骨灰堂,甚至是吕家村人心目中的一个象征,犹如某种图腾一般。

就连吕冬这种人,都觉得自个将来逝去以后,骨灰要进吕家村的骨灰堂。

这才叫落叶归根。

或许正是这种图腾般的存在,让吕家村的人心格外团结。

生活在农村里面的人,尤其还没真正大发展的农村,有些事可能会有深切体会。

一般情况下,向心力比较强,人心团结的村庄,往往都相对比较富裕。

那种村子不算大,破事却很多,村里几帮人整天作妖的,能过的好的就没几家。

“小黄啊小黄,你太惨了!”

庆海饭店二楼的一个包厢里面,二八年华的少女看着桌子上的烤乳猪,不停抽动高耸的鼻子,一脸悲痛:“咋就变成这样了!我都不忍心看你了!”

“汪——汪——”

狗叫声响起。

从饭店侧门带进来的旺财,就拴在门把手上。

吕兰兰盯着那头烤乳猪,悲痛欲绝。

不是热乎的,都凉透了啊!啊!啊!

心疼,咋办?

吕兰兰给出的答案很简单,看着心里难受,吃掉它!

吃掉了,看不到了,就不难受了。

眼不见为净嘛。

吕兰兰看向一边跟李文越说话的吕冬,问道:“冬哥,我能吃了吗?”

“吃吧。”吕冬随意摆了下手,继续对李文越说道:“村里这边让人多照应着点,电视剧一开拍,过来看热闹的人肯定多,美食街那边能开业的就让他们先开起来,民俗美食节还要一段时间,没必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开业。”

李文越说道:“打前两天剧组在这边布景做准备,过来瞧热闹的就不少,尤其一些大学生,县里开通公交,很多人坐车过来转悠,咱们没少在大学城做宣传。”

吕冬问道:“店铺出租的咋样?”

“美食街租出去百分之八十左右了。”李文越大致说了下相关情况:“大集上的铺子出租情况更好,就剩下北头的几间了。”

吕冬点点头:“这边能热闹起来,剩下的铺子不愁往外租,就看民俗美食节这场大戏,咱们能不能唱好了。”

李文越说道:“村里一直在准备。”

旁边突然传来怪异的声音,俩人不禁转头去看。

吕冬忍不住笑:“兰兰,你咋跟猪亲上了。”

李文越哈哈哈笑了起来。

那么大一个烤乳猪,在那摆着多难受,吕兰兰得到吕冬肯定的答复,抱起早就切下来的乳猪头,对准偌大的一个猪拱嘴,一口咬了下去。

虽说凉透了,但吃起来真香,顶得上小时候吃的鲶鱼了。

喜欢它,那就吃掉它!

吕兰兰一口咬掉小半个猪拱嘴,也不嫌油腻,抱起猪头又啃了起来。

听到吕冬的问话和李文越的笑声,吕兰兰才稍微放下猪头,说道:“挺好吃的,冬哥,文越哥,你们不吃一点。”

吕冬摆摆手:“你吃就行。”

“嗯,我吃了。”吕兰兰又咬了一大口,那么大个猪鼻子,全都没了。

“汪——汪——”

旺财又叫唤起来,吕兰兰瞅一眼自个的土狗,见到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乳猪头,阴森森的警告:“小旺财,别叫了,再叫把你送给七叔!”

不知道是讨主人欢心,好赏点肉吃,还是对七叔这个名气有些本能的躲避,旺财立即耷拉下耳朵,夹起了尾巴。

在吕家村,做狗还是怂一点好。

另一边,吕冬还在跟李文越讨论工作。

如今,吕振林只负责大层面,村里具体的细节工作,一般都不管了,随着李文越毕业,在校期间就入党,正式工作之后就进入村支部,更多的具体工作落在了李文越的身上。

毕竟,老一辈里,像吕建国、李会计、李家柱、吕建设和吕建明等人,每个都负责一大摊子。

新一代当中,吕冬还有公司的要兼顾。

李文越就是吕振林精心培养的村里的接班人。

吕冬说着一些重要事情:“美食街这种东西,基本上各个城市都有,咱这边的特色就是各种虫子,还有青照本地的一些小吃,但严格说起来,东西都大差不差,想要生意起来,管理不能松懈。”

李文越也想过不少:“尤其宰客现象,绝对不能出现。”

“对!”吕冬说道:“一百次好口碑,顶不过一次宰客,景区东西贵点,大家伙都能理解,但真要把人当肥羊去宰,人来过一次就不会再来了,一个人少说能影响周围七八个人,这个负面效应更要命!”

李文越说道:“这点最早开会的时候你就强调过,咱这边也对商户开了不止一次会,任何东西都得明码标价。”

吕冬略微一想,说道:“既然准备让人陆续开业,今天下午剧组走后,咱们就把具备开业的店过一遍,实地检查看看,提前发现问题,总比开业后出问题要好。”

李文越说道:“行,中午咱就别喝酒了。”

这些事,俩人例行通知吕振林一声,就做起相关准备工作。

宴会厅里,剧组在吃开机饭,吕冬和李文越基本没去掺合,吕建仁带着几个人,全权代表了吕家村。

可能吃的比较嗨,大厅又是承接婚宴的那种,里面有一应的设备,赵老根的几个徒弟,各自上台唱了一段,算是为师傅的新剧加油助威。

吕建仁按耐不住,也上了台:“要说唱歌,我不在行,但唱个吕剧,咱的拿手好戏!”

这些天,和赵老根的几个徒弟混的烂熟,吕建仁就是有种能跟人玩到一块的本事。

下面,赵老根的亲传弟子们,一个个的拍手叫好。

“老七,拿出你座山雕的威风来!”

“唱啥吕剧,来段打虎上山!”

“老七绰号座山雕,你这不是让他自个打自个吗!”

“要不要我给你伴奏,老七?”

吕建仁撸起袖子来,说道:“不用,咱自拉自唱!”他冲一张圆桌那边喊道:“吕涛,去拿我的二胡来!”

吕涛去外面的切诺基里,把七叔的二胡拿了出来。

二胡看起来很普通,就经常见到的类型,但拉弓不一般。

吕涛拿到台上交给吕建仁,吕建仁往椅子上一坐,拆开包取出二胡,接着拿出拉弓。

奇特的拉弓立即吸引满宴会厅的目光。

这是个普通的长弓,但长弓手握的那一头上,挂着条晃悠悠毛茸茸的尾巴。

赵老根的徒弟和公司签约演员,很多都是农村出来的,东北以前经常能见到这种尾巴的主人。

太东这边的,有几个练毛笔字的,比如编剧张继,一看就认了出来。

“浪费,浪费啊!”张继直摇头:“上好的狼毫笔材料啊!”

赵老根徒弟那一桌上,有个光头问道:“没认错吧?黄大仙的尾巴?”

“没错!”另一人见过不少:“肯定是!”

旁边有个娘娘腔:“老七有几把刷子!”

吕建仁让服务员过来,帮着固定好麦克,拉动二胡试了下音,稍微一调整,说道:“各位老师儿,你们来到吕家村是客,我这个当地主的,就唱段吕剧欢迎大家伙。”

他正儿八经报幕:“请听吕剧《借年》选段!”

吕建仁拉着二胡,就唱了起来,就缺个唢呐了。

一段唱完,宴会厅里一片叫好的声音,既是给主人面子,也是二胡拉的不错,吕剧唱的还凑合。

吕建仁从舞台上下来,跟赵老根的徒弟们坐了一桌,其中的娘娘腔盯着拉弓上的黄尾巴,问道:“七哥,咱这是逮着黄大仙了?”

光头是个比较迷信:“黄大仙可不能惹!更不能伤着黄大仙!”

“哪能,哪能,我是那种人吗?”吕建仁边收二胡,边说道:“我一向爱护动物,吕家村出了名的,小动物们跟我都特别亲近,我有个侄女养了条狗,我一直想请它吃火锅……”

酒喝下去,又是对着大忽悠教出来的一帮二忽悠,可着劲的吹:“前些天,我请黄大仙喝酒,一见如故,黄大仙吃了我的菜,喝了我的酒,说啥要谢谢我,黄大仙又没别的东西,就说这尾巴能做狼毫,就切下来送给我了。”

娘娘腔冲吕建仁竖起跟拇指:“我算发现了,七哥,你不去喜剧界发展,真浪费了这一身本事!”

光头之前就挺佩服吕建仁,人仗义,懂得多,会得多,能说会道,跟他处了这些天,受益匪浅,感觉以后要是受了窝囊气,不用像以前那样莽莽撞撞的动手,按照老七教的法子,又是虫子,又是痒辣子,又是大剂量感冒药的,能把人阴死!

他端起酒杯,敬吕建仁一杯:“老七,你该出道!出来吧,出来下海,成了,咱们吃香的喝辣的,输了……”

吕建仁摆摆手:“我就是好奇,没见过拍电视剧,跟着玩玩,抛头露面的做这些不合适。”

他抿一口酒,少有的带上几分自矜:“我又不缺钱,村里几个公司的股,外面买的房子和商铺的租金,一年就百十万,没那个必要。”

壮汉和娘娘腔等人,瞬间遭受到了暴击,这人与人的差距,咋特酿的就这么大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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