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药厂门外,楚大江双手叉着腰原地转来转去,不时望向里面来来往往的工人,表情艳羡,却迟疑着不敢踏入铁门半步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张汉雄走出来,瞧着楚大江畏畏缩缩的样子,忍不住问了一句,“大江,你在这里转来转去干什么?”

不管楚大江人品怎样,终究是村长的儿子!

为了让滩头村的村民过上好日子,村长呕心沥血,没有那么多时间管教楚大江,才导致他调皮捣蛋,到处惹是生非!

不过,这段时间似乎没看到大江到处瞎晃悠!

楚大江听到熟悉的声音,眼前一亮,蹭蹭凑上前来,“雄叔,你是不是也在这里上班?”

张汉雄语气自豪道,“我在食品厂上班,有时也会去药厂帮忙!”

药厂没开工之前,就是他带人将药厂整修一番,开工之后,由于人手不够,他一直在这里帮忙!

总之,他是一棵桩,哪里需要哪里搬!

楚大江瞧着张汉雄满脸自豪的模样,羡慕极了,要是他也在里面上班那该多好!

他挠了挠耳朵,忍不住问道,“雄叔,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苏……苏厂长,我能不能进厂做事?”

以前一直习惯喊苏晚晴的名字,刚刚也差点喊名字了!

张汉雄瞧着楚大江认真的表情,皱了皱眉头,疑道,“大江,你要做事,可以去找你姐夫啊!他是机械厂厂长,安排小舅子进去,问题应该不大吧?”

楚大江瞧着张汉雄一副不上道的模样,气得不行,他是找不到工作的人吗!他只是想进药厂而已,楚大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气呼呼地说道,“我想来药厂上班!”

“哎哎……不去问就算了,我去找你们的厂长!”楚大江不等张汉雄继续说话,一鼓作气踏进铁门,面上抓耳挠腮、迫不及待,其实心里忒紧张,生怕苏晚晴一拳把他打晕在地上。

厂长办公室门口。

楚大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焉了,站在外面磨蹭了很久,就是不敢进去。

苏晚晴会动手打人吗!

突然,一道尖利的声音传过来,“小子,我盯你很久了!”

话音刚落,一个矮小的男子抡起扫帚气势冲冲走过来,望着楚大江怒喝道,“你是谁,来这里有什么目的!我看到你在我们厂门口转了两天了!你要是不说清楚,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!”

最近,厂里接二连三的出事,张汉雄告诉他们,一定要注意周围的陌生人。

他盯楚大江两天了,每次看到他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,眼珠子到处乱瞄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!

可人家又没做出过激的行为,他也不好去厂门口赶人!

这次终于逮到机会了!

楚大江看着比自己矮半截的中年男人扬起扫帚对着他耀武扬威,又怒又气,真想抡起拳头砸过去,可一想到他来这里目的,生生忍住了,“我找你们厂长!”

阿大才不相信,他冷哼一声,说得条条有理,“找我们厂长需要鬼鬼祟祟吗!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!滚,滚出药厂……”

楚大江气得一张脸青紫交加,“……”他才不是好人!矮矬矬的,眼睛凹进去,脸上是斑斑驳驳的斑点,越看越让人恶心!

外面的声音惊动了坐在办公室里的苏晚晴,她快步走出来,看着对峙中的两人,出声问道,“楚大江,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
阿大见苏晚晴认识楚大江,扛起扫帚走了。

“我……”楚大江一见到苏晚晴,满脸怒气即刻褪去,整个人低着头,变得畏畏缩缩,变脸的速度快如闪电,仿若刚刚那个满身怒火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
许久,他抬起头,大声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,“苏晚晴,我想来药厂上班!”

苏晚晴无语,“……”搞不懂楚大江想干什么!他姐夫是机械厂厂长,他不缺工作机会!

沉默了半晌,苏晚晴问道,“机械厂不错,为什么不去那里上班?”

楚大江摇头,“不想去机械厂上班。苏晚晴,我想跟着你和天哥干!”

表情认真,语气坚定,像一座坚实牢固的房子。

药厂最近很缺人,但苏晚晴又怕楚大江没个定性,做几天就拍屁股走人,与其这样,还不如现在就拒绝,“以你的性子不适合在厂里做事!”楚大江的心浮躁,他不适合长期在厂里待着。

楚大江以为苏晚晴不要自己,眼底划过一抹黯然,脸上的期望化成失落,“不可以吗?”

苏晚晴想到那五百块钱的人情,轻轻叹了一口气,说道,“你的性格是真的不适合在厂里上班,要不,跑业务吧!不需要整天待在厂里,跑来跑去的还可以长见识!不过,先要得到你爸的同意,不然,一切免谈!”机械厂是国营单位,铁饭碗,海平叔不见得会同意楚大江来药厂!

然,苏晚晴哪里知道,楚大江为了来药厂,什么招都用上了!

楚大江听到此话,眼底划过一抹亮光,声音徒然高了几分,“真……真的可以留下来吗?”

苏晚晴盯着楚大江一字一顿道,‘必须得到你爸的同意!’

楚大江开心的笑了,“没问题!”

——

城西药厂办公室。

焦玲芳坐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,眼神阴鸷望向对面的年轻男人,熊熊怒火弥漫她的胸腔,忍不住咆哮道,“你说什么?桃花药厂正在收购风湿药方面的药材,准备做风湿药!”

因为愤怒,更多的是恐惧,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脸颊的胎记扭曲成一片,就像是来自地狱使者,整个人散发出狰狞的气息。

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,绝对不能让桃花药厂的风湿药现世,不然,城西药厂会破产!

会计显然被吓住了,支支吾吾道,“厂……厂长!其……其实不用太担心!我们的风湿药占据市场半壁江山,药效有目共睹,医生和病人都十分看好它。就算桃花药厂跟着做风湿药又如何?我们已经站住稳脚了,没那么容易被人拉下来……”

言语铮铮,可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。

若桃花药厂真做风湿药,只怕城西药厂凶多吉少!

焦玲芳面无表情地看着冷汗直流的会计,哼了哼,“养你这么久,就会说些阿谀奉承的话!马上滚出去算账,看看厂里还有多少现金可支配!”

这一仗,来势汹汹。

她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。

会计走后,对面的年轻男子望向焦玲芳,“厂长,您打算怎么做?”

自打丁龅牙出事后,城西药厂的员工都叫她厂长!

焦玲芳拧眉,沉思片刻,眼里突地迸溅出一丝狠厉的光,“既然他们着手收集药材准备制风湿药,说明他们早有配方!你必须拿到配方!”

只要有配方,他们也能做,到时同时制出来,她可以把价压下来!

年轻男子面色一沉,“好!”

——

一连几天,林老头都在收药材,忙得不可开交。

哪怕他的家离药厂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,他也没回去一趟。

这天,他向苏晚晴请了个假准备回家一趟。

刚走到车站,准备上车,一个表情阴鸷的年轻男子走上来,开门见山道,“你就是林老头?”

林老头心底咯噔一下,身体的本领让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,撒谎,“我不是林老头!”

想要喊救命,哪知年轻男子立即看穿他的意图,上前一步,一把匕首抵在他腰间,阴鸷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冷风直直刮过来,“你要是敢喊救命,我一刀刺进去,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!还敢撒谎,没点准备,我怎么会来找你!”

此人说的是普通话,长相很面生。

林老头吓得脸色苍白,浑身抖了一下,眼里被恐惧溢满,嘴角不停地颤着,结巴道,“我……我……我真的不是,你……你找错人了!”

年轻男子冷嗤一声,握着匕首的手加重了力道,眼里闪烁着冷光,“还敢撒谎?”

林老头吓得脑海一片空白,眼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……

他小腿肚子不停地颤抖着,苍老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惊骇,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
年轻男子拽起林老头的胳膊往车站旁边的小巷子拖。

巷子里的风,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,高高的围墙,雕花的屋檐,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当年的风光,巷子里的老房子保存着历史的痕迹,却坐落在被遗忘的路口。

这个地方一般不会有人经过这里!

年轻男子的匕首慢慢移上来,抵住林老头的脖子,望着他的眼神冰冷,没有一丝温度,“听说,你手里有祛湿灵的配方!只要你卖给我,保证你一辈子,荣华富贵无忧!”

这年轻男子知道的这么清楚,说明他是有备而来!

哪怕林老头怕的要死,也抵死不承认自己是林老头,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我不知道什么风湿灵,你抓错人了!”

厂长对他有恩,他不能恩将仇报!

哼!年轻男子眼底划过一丝寒光,面不改色,手中的匕首直直抵住林老头腹部一厘米处,慢慢用力,声音阴鸷,“老家伙,再给你一次机会,想好了再说!”

“啊——”下腹剧烈的刺痛感传来,林老头痛得惊呼起来,脸色苍白如纸,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四个字,“我……不……知道!”

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杀意,握紧匕首的手微微用力,一时失手,直接刺了进去,噗!一股鲜红的血液倏地飙了出来,瞬间染透了林老头的衣服。

他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,“我……我不知道!”

而后,身子直挺挺地倒下去。

他脑海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念头,桃花药厂不能砸在他手里……

年轻男子看着宁死也不肯屈服的林老头和他衣服上的鲜血,微微怔愣好一会,他只是想吓吓他,没想过要刺伤他的。

年轻男子反应过来后,拔出染血的匕首快速转过身,一溜烟跑了。

林老头艰难地抬头看着男子跑远的背影,伸手往前伸,“别……别跑,救……救命啊!杀人啦!杀人啦!”

“救命!救命……”声音愈来愈小,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落在地上,鲜血染红了衣服仿若挂在空中的残阳。

有人听到救命声,立即跑过来,来人认出林老头,当即大声呼喊道,“来人啊!这里有人受伤了!”

“来人啊!救命啊!有人流血了!”

“有没有人在附近,这里有人受伤了,快来救人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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